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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诺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四个关键词

时讯

看看新闻Knews记者 王健慧

2016-08-20 09:03

诺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


她说:“我把世界当作声音,当作颜色来看来观察,就像它本该有的样子。”


她说:“俄罗斯人,或者说苏联人,最大的特性在于,我们的资本是痛苦。这是我们经常获取的唯一的东西。不是石油,不是天然气,而是痛苦。”


她是阿列克谢耶维奇,白俄罗斯作家、记者,2015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8月19日,阿列克谢耶维奇现身上海书展,在思南文学之家参加了上海国际文学周活动,由获奖后在中国出版的首部作品《二手时间》出发,与文学评论家陈晓明展开对话。她的很多书在白俄罗斯列为禁书,也被告上法庭,甚至曾被迫侨居海外,这些经历过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陌生而好奇的。当人们问及她面对这些的感受时,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句话:“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阿列克谢耶维奇现身上海书展,在思南文学之家参加了上海国际文学周活动


关键词:“二手时间”


白俄罗斯作家、记者阿列克谢耶维奇凭借《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我是女兵,也是女人》、《锌皮娃娃兵》等一系列厚重动人、富于现实穿透力的纪实文学荣膺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在授奖词里表示:“她的复调式书写,是对我们时代苦难和勇气的纪念。”


《二手时间》是阿列克谢耶维奇饮誉文坛的“乌托邦之声”五部曲之一,也是“五部曲”最后一部。该书以大量采访为基础,以口述方式讲述苏联解体后二十年的多重困顿。译者吕宁思称它为“红色人类”建立了一座“纪念碑”。


二手时间


《二手时间》的原版标题很有意思,其中“二手”是英文,“时间”是俄语。译者吕宁思表示,一来俄语中原本没有“二手”这样的说法,二来此处的“二手”确实含有西方舶来之意。而阿列克谢耶维奇本人对于标题的寓意是这样解释是的:“有些东西要从苏联时代去拿,有些东西要从俄罗斯去拿。《二手时间》不一定是旧的衣服,可以是老的思想。”


阿列克谢耶维奇为了写《二手时间》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我有一个主题,然后我的想法就是去找每一个人,和他们进行交谈。”她说:“我在寻找人的时候主要是寻找那些他们思考自己过去,思考自己发生的事情,也在想未来的一些问题的人。当我面对数千个采访者的时候,我从中要进行选择。其实我写的时候,我自己就感到了一个线索。当然了,要写一本书如果没有情节的话,那是不可想象的。我认为作为这本书的作者,我必须有一种猜测力,能猜测出这个人所想,这个人所思的问题。”


阿列克谢耶维奇不少作品,在白俄罗斯仍然是禁书


关键词:“邪恶”


在《二手时间》的扉页上,阿列克谢耶维奇引用了大卫·鲁塞的话:“受害者和刽子手同样可恶,劳改营的教训在于兄弟情义被践踏。”


书中写到这样一个故事:斯大林时代,家庭是生活在公共的居住环境之中,那时候的妇女互相友善的相处。当一个妇女被逮捕之后,她就大声的呼唤喊叫,说请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女儿,于是,有一个妇女开始照看她的女儿。这个被抓走的妇女从集中营过了17年回来了,女儿已经开始叫照看的人妈妈了。当叶利钦时代到来的时候,解密了一些档案,她看了档案之后发现原来是她的邻居举报了她。这个妇女无法相信这一切,最后她自杀了。


“这就说明邪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它分散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分散于一些举报(告密)中,分散在集中营之中……在各个角落里都有恶。”阿列克谢耶维奇说:“这个恶不能说是斯大林或者某人,在我们生活中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有恶。杀人的侩子手可能是隐藏在我们周围。对我来说不是去统计多少人说了恶,这不是作家要做的事。我大量思考的是怎么讲述这些恶?应该说邪恶、恶本身就是一种文学艺术,这是对我来说的一个发泄。”


阿列克谢耶维奇是从文学艺术角度来思考人们对这些邪恶现象的抗拒,她认为这种邪恶也有一定的吸引力,从中也可以拿出来对美的痛恨,“我想写一些书,总想来表述人们不喜欢邪恶。我也想让它散发或者在日常生活当中对他关注,这就是我现在做的事。”


《战争中没有女性》在中国译介的最早版本


关键词:“痛苦”


在《二手时间》的开篇,阿列克谢耶维奇提到为创作这本书而进行走访的二十多年时间里,无论遇见苏联时代还是后苏联时代的人,总会问同一个问题:自由到底是什么?为何两代人的答案是截然不同的?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我们为自由所承受的痛苦,其意义何在?如果不管怎样都会重复,它们又能教会我们什么?她也经常问自己这个问题。


“人本身是一个悲剧性的动物。我就很少用“小人物”这个词。因为他的确向我们传递了一个非常大的痛苦,我在谈的是这个时代人的情感,我一直在试图讲在战争期间出现了什么,在切尔诺贝利事件中出现了什么。”阿列克谢耶维奇说:“在我们的红色帝国失败了以后出现了什么我一直在讲述,一直在试图寻找问题。为什么我们有古拉格集中营,为什么我们的痛苦换不来自由?为什么我们不能建设一个真正的让人感到理想的社会主义?小人物在讲述这些事情讲述过程当中给了我他们的一些想法,他们的一些真实的或者真理性的答案。”


阿列克谢耶维奇最喜爱的作家是托夫妥耶夫斯基。他说,每个人都会都会去用真理治疗自己,而阿列克谢耶维奇希望治疗每个人都是用真理治疗。


2015年10月8日, 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关键词:“非虚构写作”


“纪实文学我们过去说十月革命给我们送来了一声炮响,今天阿列克谢耶维奇女士的纪实文学给中国又送来了一声炮响。”这是文学评论家陈晓明给予阿列克谢耶维奇的高度评价。


阿列克谢耶维奇为了写作,和每一个人交谈都是三四个小时甚至整天的进行交谈。当她感到这里面的问题或者要讲述的内容特别多的时候,会连续多次找他交谈。“当我在写书的时候我的整个家就变成了写书材料的仓库,我用录音机做记录。你要用手去记录的时候,我感觉有时无法做到极其准确。当你用手机记录的时候,往往会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写作。”


“过去对于纪实文学一直不认为它是非常有价值的文学,甚至不把它纳入到文学之中。”阿列克谢耶维奇表示:“现在生活变化这么快,甚至人们都来不及看生活当中发生的变化。我们更没有时间看20世纪或者19世纪的托尔斯泰谈到的生活变化。在托夫妥耶夫斯基作品当中很多人都是我们没有办法猜测出来的,我觉得更有价值的应该是我们说的纪实文学。我的一些题材现在被许多人认为是本身就是事件,因为这种题材不是一个人写成的,这种题材中的真实性不是一个人写成的,是经过数百人的手写成的。”


目前,阿列克谢耶维奇在尝试写一本关于爱的书,是由男性和女性在讲爱。第二本书在写关于老年的问题。“我不觉得苏联式的社会主义还会回到我们的从前,这是一个非常过于失望的事情,在老百姓中间这是一个很大的失望,一个失望是对社会主义的失望,第二个失望是对资本主义的失望。我们的人民在寻找自己生活的道路,我认为现在人们的主要价值就是生活的价值,家庭家的价值。”她说:“文明进化已经给了我30年的时间了。我首先从我近处的俄罗斯、白俄罗斯写起,写他们的老。这没有时间上的哲学,人们坐在一些自己的居所之中,在静静的孤独的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把自己的生活给了别人,我试图找到这些人给自己的东西,我想寻找人们逝去的是什么?我一直忘不了我母亲的面孔——在黑暗当中凝望的面孔。”

(编辑:陈佳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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