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5·24”案今开庭 “改判无罪”或指日可待

11月30日上午9点30分，申诉14余年的乐平“5·24”案——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程立和故意杀人、抢劫、强奸、敲诈勒索一案，在江西省高院再审开庭。庭审持续到下午4时左右结束。

“检方今天的意见，和我13年前的辩护词一模一样。”2003年原审便任程立和辩护律师的简益平说，江西省检察院今天直接陈述此案证据不足，而他在原审时亦以此进行无罪辩护，但两次的结果截然不同。

这起备受舆论关注的刑事案件发生于2000年5月24日凌晨，江西乐平市中店村绿宝超市老板蒋某某和一外地女子郝某约会时遇害，但案件迟迟未破。2002年，警方“获得线索”，之后程立和、黄志强、方春平、程发根4人先后被抓并“承认”实施了这起故意杀人案，另一位“凶手”汪深兵则“漏网”逃跑。

2003年7月7日，景德镇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黄志强等4人死刑立即执行，随后被江西省高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发回重审。次年11月18日，景德镇市中院重审再次判四人死刑、立即执行。但2006年，江西省高院以“鉴于本案具体情况”，终审改判四人死缓。

此后4人一直在监狱服刑至今。但他们均不服判决，自称有罪供述乃刑讯逼供所致，并在狱中不断以血书、绝食等方式进行抗议与申诉。而在狱外，4人的家属也开始了长达10年的上访，亦因此多次被行政拘留。在家属们看来，认定4人作案的证据只有口供，此外无任何“有价值的物证”。而口供也存在诸多疑点，如案发下午程发根在景德镇打工且有银行存款单为证，现场未采集到4人的指纹、DNA等客观证据。

十余年申诉期间，乐平“5·24”案一波三折。2011年疑似“真凶”方林崽归案与2013年逃亡11年的汪深兵被捕曾两度令此案出现转机——其中，方林崽亦为中店村人，乃系列奸杀女性案嫌犯，在被捕后主动交代2000年“5·24案”系其所为；汪深兵于2014年6月19日被取保候审，但期满后当地警方未对其采取其他强制措施——不过最终都未能推动此案再审。此后，乐平案又经历了律师阅卷权风波——律师们因多次要求阅卷未果不得已在江西省高院门口抗议19天；一直到今年4月27日，江西省高院才做出再审的决定。

此案不公开审理，黄志强等四名原审被告人的家属未能进入旁听，但四名被告人出庭时穿上了家属为其准备的便装。方春平的辩护律师张维玉介绍，4人的状态都不错，情绪稳定，当庭详细讲述了当年被警方刑讯逼供的过程。

“整个庭审过程很和谐。”张维玉说，江西省检察院作为检方，在辩论阶段只是简短发表了一轮意见，便不再说话。

对于此案，四位原审被告人的8名辩护律师观点一致，即对黄志强等4人被改判无罪“很乐观”。江西省检察院提出“证据不足”意见后，律师团便提出对4人直接进行变更强制措施。黄志强的辩护律师严华丰说，江西省高院方面表示要提交江西省审判委员会讨论，未同意律师团的要求。下午4时13分，江西省高院在官网公布，将择期对该案进行公开宣判。

黄志强的另一位辩护律师钟颖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江西省检察院的表现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在表述方面，钟颖觉得检方开始回避非法证据的问题。

“他们说现有证据不能证明4人与此案的关联性。”程立和的辩护律师王飞表示，这样的表述还认定4人的口供来源合法，这对以后的追责不利。而对于最终的判决结果，张维玉律师推测，很可能还是以“疑罪从无”宣判，“这不是我们认为的结果”。

值得注意的是，律师团将获得的新证据全部当庭提出。今年律师团收到了一份补充案卷，内有公安部对2000年案发现场收集到的29颗烟头的检测报告，其中3枚烟头上的DNA来自方林崽的可能性大于99.999999%。此份检测报告的出具时间为2013年4月17日，但直至今年5月江西省检察院审核“5•24案”后，乐平市公安局才提交。

补充案卷中还有一份2000年12月6日的方林崽笔录，其中他承认自己“捡到过”一张30元面值的IC电话卡，上面的图案是一个“花钵”，还带有四只脚。当年10月他把这张卡卖给了同村人程贵秋。

王飞根据程贵秋的卷宗了解到，警方在调取“5·24”案受害人丢失的一张IC卡的通话记录时发现，这张卡几经转手，最终指向了程贵秋。

程贵秋于2000年12月3日做的笔录显示，他在“5·24”案发时期从方林崽、曹明、程春生3人手里收购过IC卡。不过警方在给方林崽做了一份笔录后，未再侦查下去。反而2002年“5•24案”宣布侦破后，程贵秋被警方通缉，2009年被以包庇罪判刑3年、缓期5年。

张维玉觉得，江西省检察院和高院在庭审中虽未阻挡律师发表意见和呈现证据——特别是方林崽是否“5·24”案重大嫌疑人，以及3枚烟头上的DNA鉴定报告与IC卡两项新证据如何解释——但始终不置可否。

此案不公开开庭审理，“同案犯”汪深兵未能进庭旁听。不过，今天早上开庭前，汪深兵因穿了一件用红笔写满“案件陈情”的白色衬衫，一群“穿制服”者试图将他强行带上一辆“私家车”。在汪深兵和黄志强等4人家属的抗议下，汪深兵最终未被带走，但头部被多处撞伤。而据方春平之父方桂水介绍，乐平市中店村乃至中店村所在的洎阳街道的干部、派出所民警以及景德镇市工作人员，都跟随他们来到江西省高院门口。其中一人还向看看新闻Knews记者透露，他们昨晚便已赶到南昌。

目前4人的家属已在家里备好鞭炮和新衣服，商量好若无罪释放便让他们先去乐平一家4星级酒店住一晚。“好好洗干净再回家，一路放鞭炮到家里。”黄全正说话时脸上挂着笑容，不停地感谢律师。在律师团的争取下，江西省高院同意4人在庭审后会见了家属。

“头发都白了，他没有笑，脸上有怨气。”方春平之父方桂水与黄志强之父黄全正告诉看看新闻Knews记者，家属们都希望先把人放了，再来讨论后续追责事宜。

（编辑：阴怀德）